翻了個白眼, 拉萬嘴裏嘟囔神經病, 不理會肖恩鼻孔都要朝到天上去, 繞過了肖恩甩開外套的後擺走人。

這是看不起自己？肖恩驚愕地看著拉萬腦袋上的毛一抖一抖的。

可能是因為早晨剛上班的原因，這片區域裏有許多工作人員，三人一組, 區別於實驗人員的口罩，全身密不透風的白色防護服，身邊一輛鐵質小推車, 一只只藥劑被安放整齊的分隔盤內。

是在給裏面的人打針？

“那個誰, 快跟上。”

也不能把肖恩一個人丟在這裏，畢竟也是科特囑咐下來的任務, 拉萬歪頭撓著後腰催促他，肖恩猶豫了一會兒, 小跑著跟至拉萬的身旁。

與那些穿著陰森的人員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們的身後是一扇半開的房門, 門縫裏光線通明，悶悶的嗚咽聲從縫隙內傳來，這是有人被擋住了嘴巴的呻吟。

肖恩好奇轉頭向屋裏看去, 兩名男子正扣住了床上的人得雙手雙腳, 奮力地將他封鎖在床上。

從裏面飄來交談聲，語氣聽上去有些吃力：

“快點兒，我們都快控制不住了。”

門口站著的工作人員這才慢條斯理地走了進去，推車上的鐵盤裏，針管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在進門之後，門口的鐵門重重地合上，斷絕了一切內外的聲音傳播。

“不要東張西望。”

拉萬提醒肖恩清楚他的身份，肖恩這時候只不過是布蘭迪身邊的一個“秘書”，就應該做好本職工作，而不是想現在楞頭青一般地對什麽都好奇，臉上寫滿了要插上一腳的沖動。

他就是討厭外人在他們的工作地點私自窺視，誰知道這些人都安著什麽居心，嘴裏埋怨著肖恩一點都不聽話，“不該看的別看。”

“他們是在……做什麽？”

拉萬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發，“裏面的人不聽話了，還能怎麽樣，當然是讓他們安靜下來。”

毫不意外地註意到肖恩身體有些許僵硬，雖然很快地掩飾了過去，作為常年察言觀色這麽多年生存之道經驗豐富的拉萬怎麽會錯過，他嘿嘿地臉上露出了奸笑，“知道裏面都是些什麽人？是不守規矩、插嘴愛問東問西、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肖恩：“……”

這家夥是把自己當成兩歲了不是二十歲是吧？

見肖恩面無表情，拉萬尷尬地咳了兩聲，他也意識到自己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撇嘴，沒勁，嘴裏吹出的泡泡啪地破裂，黏在了他的上嘴唇。

“都是些志願者。”

“志願者？”

“餵餵，你不會不知道吧？”拉萬長大了嘴巴，“‘給你第二次的生命’聽說過沒有？”

“好像有這麽一些印象，這不是什麽廣告詞嗎？”肖恩有些耳熟。

“這就是廣告詞，是萊克斯集團在各大媒體廣告平臺上投放的宣傳廣告。那些因為車禍還是意外，或者是什麽天生造成的殘疾者、癌癥患者，不都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成為一個健全的人。”

拉萬攤手說道，“我們只不過是契合了他們的願望，並且能夠滿足他們而已。”

“這是——赤裸裸的欺騙啊。”

肖恩看著身邊一間間牢牢關閉的房門，裏面的人面色呆滯或抑郁狂躁，已經看不見一個正常人，他們只能在這裏茍延殘喘地活下去。

“欺騙？”拉萬嗤鼻，“我們這是在救他們。”

救世主的姿態讓他的嘴臉看上去有些扭曲，“如果連初期的藥物階段都沒有扛過去，那他們根本都不配有資格進入下一個實驗階段，繼續呆在這裏也是浪費資源。”

“這也……太果斷了些，你們就不能用更溫和一些的方法嗎？”

說著靠近肖恩身邊的鐵門監視玻璃床上就貼上了一張變性的人臉，嚇得肖恩心裏咯噔了一下。

拉萬口吻堅定地說道：“我們哪有這麽多的人力物力養活他們啊，都沒有讓他們掏在這裏住宿和藥物的錢都已經夠好的了，免費的哪來這麽多不滿。沒有資格就是沒有資格。藥物都有排異現象，更何況是再生仿造肢體，我們可不想背負起這麽多的人命。”

估計是很久沒有遇見過肖恩這種什麽都不懂的人，拉萬本著感化低能兒的心雙手抱胸給肖恩進行了科普。

整個培育房以A—K字母劃分，分為十一個區域，現在也正在不斷地擴大建設範圍，可能就在不久便可以重新開辟出了新的區域容納更多的實驗者。

培育房的名字聽上去一點兒也不酷，這是拉萬的原話，基地裏人員上千萬，偶爾碰到了旁人，問起你在哪兒值班的，說出去自己在培育房工作，十有八九都會用奇特的眼神憋著笑回應。

都是些沒頭腦的家夥，拉萬對他們十分不屑。

培育房的名稱就跟鄉間俗野的農場似的，可是培育房傳輸到各個部門的數據幾乎是建立起了基地的藥物實驗的基礎，幾乎是每天都會有許多新生的實驗體入住這裏，他們貢獻了龐大的數據庫，在此基礎上，才會有基地正常的運作。

以字母的順序進行劃分，字母越靠後，裏面住著的越是新來的志願者，他們對這裏滿懷憧憬，描繪著自己美好的未來，在和家人告別之後，幻想著等到有朝一日回到家中的時候，能夠以一副健全的姿態迎接家人。

卻沒想到，進來只不過是磨難的開端。

每個月，基地內部就會重新規劃一次安排，反應不合格的失敗品會被帶走，階段實驗成功者則會入住新的區域，他們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有一個金屬頸環，上面刻著一串數字代表著每個人的身份，名字不再是他們的代號。

“那些失敗品呢？他們會怎麽樣？”

把人叫作物品，從嘴裏說出來怎麽就這麽不對味。

“我怎麽會知道。”拉萬才不在乎這些事情，這些才不是他們材料分析管的範圍，吃飽了撐得才會去管，聳了聳肩，“都給送回家了吧，嗯，可能。”

C區很快就走到了盡頭，肖恩此時面前的死胡同，正式當時攔住了他們去路的盡頭。

“爸……我是說，布蘭迪，就是我的BOSS人呢？”

拉萬抽出了自己的通行證，放置在巨大的鐵門旁的控制器上，右手攤平輸入自己的指紋，大門在肖恩的面前緩緩地開啟，在門的右上角有一個小小的標志——B區。

在每一個區域都有相應的管理人員，他們各司其職，管理者自己的一畝三分田，互不相幹。

不一會兒，遠遠地就看到有人走來。

“真是稀客啊。”

胡茬男笑瞇瞇地和拉萬打著招呼，肖恩忙躬身，“您怎麽有功夫來我們這裏轉悠，我記得當初是誰誇下海口，這輩子要是再踏入B區就把組長的職位退賢？”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拉萬狠狠地盯著眼前的胡茬男。

胡茬男列夫奧德是同屬材料分析部的B組組長，他們可以算是在業務上接觸最為頻繁，凡是在C區階段取得成功的實驗體都會被送到B區來。

因此，列夫奧德就總是抓著這一點不放，在每周的例會上不告一狀拉萬的監督不力，數據記錄和現實不符，影響了所有人得工作進度。

“科特先生奉我來的，有什麽意見嘛？”

拉萬可算是找到了機會壓過列夫奧德一頭，總是在科特前面搶風頭，現在可不是終於輪到自己了。

“你是說卡納夫先生吧。”列夫奧德嘖嘖嘖地連連搖頭，“看看，這麽重要的大人物，你怎麽能丟下卡納夫先生一個人呢，要是出了什麽意外可怎麽辦。”

嘿，是布蘭迪自己說不用他跟著怎麽在列夫奧德嘴裏說出來反而變成了拉萬自己玩忽職守？這簡直是顛倒黑白啊！

“不牢你費心。”拉萬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我們區域內安全可靠，我倒是擔心在B區卡納夫先生才會是有什麽閃失才對。”

“哦呦呦。”列夫奧德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他怕是沒聽錯吧？

他擔憂的說，“可是聽說今天早上的時候，科特先生就在你們區域發生了意外呢，哎呀，連右手的仿生臂都損毀了，這該是有多危險啊。”

列夫奧德頂著一張孔武的胡茬臉，笑瞇瞇地做出了一副假惺惺的模樣，看上去格外地膈應人。

拉萬被擠兌地只能吞悶氣，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列夫奧德這才看到了一直跟在拉萬身邊的肖恩，“你是卡納夫先生身邊的秘書吧。卡納夫先生正在找你呢。”

“額，BOSS現在在哪兒？”

“就在前面不遠處，我在來的時候見卡納夫先生只身一人，就讓下屬跟在他身邊，跟我來吧。”

列夫奧德經過拉萬身邊的時候，眼神閃過精光，滿是嘲笑，充滿了對拉萬工作能力的質疑。

似是在說，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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